时常回忆起那一年,农村刚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那个秋天。在我家承包的院子门口的那块爪爪田里,粮食丰收之后,我们惊喜地发现,被稻子遮盖的田里,突然变得开阔起来。人们在田边发现了爪爪田没风时也有波浪,仔细一看,不得了了!是一群一群的鱼在水里追逐、嬉戏,一条有一两斤重。我父亲起初还不相信,以为是别人在拿他开心。他亲自到田边察看之后,才相信了人们说的话,田里的确有鱼,于是他便细心看护,还在一个下午抓到了一个偷偷在田边捉了我家一条鱼的过路人。到了年底,我们家在爪爪田里收获了不少的鱼。
父亲并没有在田里养鱼,那这些鱼究竟是从何而来的呢?当然,田里本身也有一些本地的鲫鱼、乌鱼,但掀起波浪的,却是白鲢鱼。在薅秧子时也能捉到一些鲫鱼、乌鱼,但一条鲫鱼一般也就长到二、三两重,乌鱼有一两斤重的,在田里并不多见。那些一两斤重一条的白鲢鱼,肯定不是田里本身的鱼苗。
那么,这爪爪田里的这些鱼到底从何而来呢?原来,它们是从紧挨着的上面的那块“大田”来的。“大田”虽然名叫大田,其实只有九挑的面积,跟十八挑的爪爪田比起来,它应该叫“小田”才名副其实。这块“大田”是我们院子里的大队党支部书记家的,他是我父亲家族里的长辈,我们叫他“二伯”,他和我父亲脾气性情很合得来,很欣赏我父亲,对我和父亲都特别好。
我父亲想的是在自己家承包的田土里多打粮食,而二伯则想怎么多挣钱。于是,二伯在他的那块大田里开始养鱼。他买了白鲢鱼苗,投放到大田里。由于匆忙和缺乏经验,大田虽然养了鱼,但还是与原来没什么区别,田坎没加固加高,田缺口也没进行改造,田里也照样栽上了秧子。
后来,夏天下大雨,涨大水,大田里的鱼苗,便随水从田缺口全部流到了下面的爪爪田里,我们家拣了个便宜。我们送了几条大鱼给二伯表示感谢,二伯显得很大度,连连说:“没什么,没什么!”叫我们家不要多想。
第二年开春的时候,二伯却突然生病住进了医院,一直不见好转。二伯再回家的时候,他再也不能睁开眼,看看他心心念念的村民和村里的土地,再也不能呼吸家乡清新的空气了。
二伯走了,但他给人们留下了很多。二队的面房,还有门口小河沟上的石堰,都是二伯留给我们的遗产。在我们大队,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,二伯却支持本大队的各生产队发展生产,开展经营,让大家日子过好一点。
而我父亲当时在生产队里,是副队长,当然没有决策权。也许是受队长的影响,他对粮食情有独钟,也练就了一身种粮的好手艺。包产到户后,他便觉得自己英雄有了用武之地,我们家承包的田也确实大获丰收,一挑面积的田,打满满两挑谷子。父亲靠着自己的种粮技术和实干精神,攒下了在当时本地算是比较雄厚的家底,为兄弟娶了媳妇,也卖粮食供我读书,直到考上学校参加工作。
然而,父亲的成就仅限于生产初级的农产品,没什么附加值。后来的情况更加突出,叫做“增产不增收”,于是,人们纷纷离开家乡,外出打工。
爪爪田那一次鱼的收获颇丰,纯属意外和偶然,是“喜从天降”。父亲并没有从中获得点什么,改变一下他的想法和做法,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庄稼。我们家被二伯无意中“授人以鱼”,可是却没有积极作为,去接受别人的“授人以渔”,没有去尝试着养鱼,搞副业和多种经营,农副产品的深加工。爪爪田从那年以后,到了秋天,没有风时,水面再无鱼儿们追逐引起的一个又一个大的波浪……
后来,二伯唯一的儿子良培哥,到附近的木桥沟水库管理所上班,最初的工作也是养鱼。多年以后,院子里的堂哥二娃,才在赶场大路下面一块田里专门养鱼,获得了成功,他将鱼在院子里一家一家地送,一家送一条……
王良炬 2022年8月11日 北京。来源:2024年澳门管家婆资料,效率资料解释落实:那一年秋天,我家爪爪田从未有过那么多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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